过去的好时光---初中岁月(续)

把长文“过去的好时光——初中岁月”发给一些朋友和学生看。

乌老师说，乌老师是我正在教的一位学生，他的名字发音很像乌老师，大家就都叫他乌老师了，他说，感觉那个年代好干净，物质匮乏得厉害，但是干净；他说他的初中，封闭式校园，军事化管理，刷不完的题，没有多少回忆。

昂子喻说，他为文章中的田园风情所打动，虽然那时生活贫困，但充满童趣，人与人之间也没有很多的猜忌；现在的生活虽然有良好的物质基础，但再也回不到那种纯净了……昂子喻也是我正在教的学生，他是我国第一位通过普通高考考入985高校的盲人学生。他努力、自立、有思想，他读了不少书。他太不容易了。他学习成绩很好。

津京说：老师的文字真是幽默接地气，让我看到那个年代的生活状况和老师的青葱岁月。津京是我两年前教的学生，他是位独立能力很强的人，他经常做背包客，一个人从上海骑行到南京，到海边露营，在永定河边过夜……

——还有年轻人喜欢。

「关于发育得晚，现在的人难理解。其实道理简单。那时国穷家穷，食物只能维持最低的生命状态，加上没有相关方面的国民教育，社会上没有那方面的科普内容，学校没有相关课程（后来有“生理卫生”课，也没专业老师，形同虚设），生理上和精神上营养都缺，所以有好多同学初中没发育，高中才开始发育，甚至更晚。

有天，初二年级的初夏，我到小云家里去玩。他妈在做针线活，他继父在闭目养神。旁边桌子上放着一本作业本。我拿起来看，小云马上过来抢。几番争夺，他一着急，操起手边的一把弹簧刀……血顿时就出来了，他拉起我就往楼上跑……至今左手板上还有个刀疤。后来，他主动拿给我看，原来是一本手抄本，少女之心。之前关于这本手抄本的消息已经在镇子里悄悄地传了一段时间了，没想到，小云得到了，也抄了一本。极简单的情节，赤裸裸的那种描写。没书的年代。看得当年那个童子少年眼直耳热心跳。书中女主人公喜欢那种又大又长的……可怜那个懵懂少年百思不得其解。

印象极深的一件事。都到高二了，我那时高中只有两年，一个大寝室，整个班就住在这一个寝室里，都是上下铺。一天，大清早，突然爆出一串急促的声音，声音里充满兴奋：哈哈哈哈我射精了我射精了哈哈哈哈我射精了……整个寝室像什么事也没发生，继续各自睡觉。至今记得那位同学的名字。

有次，记不清是初二还是初三了，有好几天，听人在传，说有女同学把几个男同学告了，告男同学骂她们烧。写了控告书，告到吴校长那里去了。烧，还是骚，听身边的同学议论。我悄悄地查了字典，觉得应该是骚。骚，有轻佻的意思，有风骚的意思。就是有好的意思，也有不好的意思。既是骂，那肯定是不好的意思。心里担心，别把我错告进去了。一旦受处分，进了档案，那可要命。我没有骂，那时我还没学会骂人呢。

事情却悄无声息地就过去了。

一生敬吴校长，不整人，于无声处，就让学生受到了教育，把事情处理好了。一直想写写这位为当地教育做出过巨大贡献的教育家。

插播：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，曾经有好多年，我奔波在沪昆线上。那时是绿皮火车，速度慢，停靠站多。今天八九个小时的高铁，当年绿皮火车要走三天两夜。沿路不断有年轻男女上来卖当地特产。有次，在浙江境内，那一带烧鸡出名，一下上来好多卖烧鸡的，艰难地在拥挤的一个个车厢里穿行叫卖。多抱个纸箱，老远看到有乘务员过来，就立即放到座位下藏起来。有的不久就卖完了，有的卖出几只。有位小伙，二十来岁的样子，一只也没卖出去。有点像出去吃饭，一个个店看过去，店面、伙计……终于选定一家，走进去。说不出理由，就觉得对。这位小伙，大概是初出茅庐，总让人觉得不对。叫卖声从兴奋，到有气无力，到声音中带着哭腔……最后的声音大，带着几分无奈与愤怒：烧鸡，卖烧鸡啦，卖烧鸡巴啦，烧鸡巴啦，鸡巴啦……

那时，农村有好几亿剩余劳动力，后来所谓的人口红利。一直记得那个场景。早早地就踏入社会，自己养活自己，当年那位小伙，一定早就衣食无忧了吧，浙江，甚至成了个大老板了吧。

从生理的角度，同龄女孩比男孩发育早，所以，当有女同学进入发育阶段，情窦初开时，好多男同学还处在矇昧状态。而过几年，等男同学懂事了，种种原因，女同学却变得害羞了，腼腆了，内向了，不说话了……就是骚，也是闷骚。

也许是上天有意安排这种不同步的吧。

男同学，懂事了，也多闷骚的。学生时代，经济上穷，绝大多数人个人形象一般，又还没有真本领的年龄，哪来自信心。

有位朋友，当年沉默寡言的一个人，工作后像变了个人似的。人问其故，答曰：人不风流只为贫哪。

好长时间不理解，历史上，这样的婚姻不少，妻子都成人了，丈夫还是小孩。八十年代，有部小说，良家妇女，说的就是这个事，还拍成了电影。作家李宽定，我听他讲过课。小说刚出来我就看了。记得那个桥段：大半夜的，小孩喊睡在隔壁房间里的妈妈：妈，她摸我的小雀雀……

还记得一首旧时民谣：牵牛花，墙上爬，抽把梯子看婆家，婆婆才十六，公公才十八，背时妈，你搞的啥，为啥把儿嫁给他，哎呀，他不像我丈夫，他像我娃娃。

小说“良家妇女”里的婚姻是幸福的，有生活原型。

婚姻，真的不看表面。

十多年前，学校给精品课程录视频。之后，有天，我在食堂吃饭，我一般一年去食堂吃一次吧饭，附近一桌，一位大美女端起餐盘站起来向我走过来，坐到我面前，跟我打招呼。我不认识她。原来她是负责制作视频的。她说我是全校唯一一个不需要做任何剪辑就可以直接上传的课，其他的都需要做剪辑，有的甚至需要多次录制，反复剪辑。她是学物理出身的。她比我大两岁。她说，她当年的高等数学如果得我教就好了。我开玩笑说，世上的事，自古就是这样，“君生我未生，我生君已老；君恨我生迟，我恨君生早”，“人有悲欢离合，月有阴晴圆缺，此事古难全”。她说她叫雨虹，她有个同班同学叫虹。我说，你同学是假的，你是真的，因为雨后才能见彩虹。再次见到雨虹，已过去十多年，她居然还认得我。

假如能回到过去，男同学一定不会骂女同学骚，恐怕还巴不得有女同学对自己骚呢。

说说你自己吧？我？好吧，我说说我的想法。

我认为那不是什么骚，那是对我好呢。如果谁对我好，我一定答应跟她好。当然，这毕竟是大事，在答应她之前，我得花时间好好想一想。想一秒钟后，我会对她说：好吧，我们好吧。

既然好了，那就得互相帮助，互相理解，互相谅解……不断学习，共同进步。挑粪上山种菜，你多帮我；学习，我多帮助你……饭后，我们去清水江边散步……看老彭老师打鱼……我为你唱首歌吧，小白兔，曲子用小燕子那首歌的曲子：小白兔，白又白，两只耳朵竖起来，爱吃萝卜爱吃菜，蹦蹦跳跳真可爱……来朗诵诗吧：大漠孤烟直，长河落日圆，欲穷千里目，更上一层楼船夜雪瓜洲渡，铁马秋风大散关，能不忆江南，竹喧归浣女，莲动下渔舟，况属高风晚，山山黄叶飞，又送王孙去，萋萋满别情，渭城朝雨浥轻尘，客舍青青柳色新……

回到学校……班主任也从未来赶回来了。干什么去了？啊？……啊，乳臭未干，早恋哪……」